被穆雷两次绝杀，在几乎三倍罚球的情况下输球，连续第二年被约基奇淘汰。整轮下来，湖人70%的时间都领先，却输掉了80%的比赛。“Who's your daddy”的口号从去年喊到今年，仿佛真成了掘金的作弊码和湖人的魔咒。

当浓眉被狂喜的掘金众将挤到替补席，当詹姆斯错失近在眼前的篮板，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到，这支4年前亲手击败过的球队，竟然再次让他们体会到打光子弹的绝望。我们知道詹姆斯总会老化，但湖人衰退的速度还是超过了詹姆斯，谁能想到，4年前詹眉的初次聚首，就是这支湖人所有高光的起点和终点。

都说詹杜库的时代谢幕了，但各人谢幕的方式各有不同。勇士不敌时间与王朝周期律的慢刀子割肉，杜兰特空有抱团的执念却没组队的脑子。湖人的问题则更复杂一些，虽然算不上“其兴也勃焉，其亡也忽焉。”却也算是洛杉矶大型烟花秀，在刚升空的那一下最夺目，往后就迅速黯淡、平庸，甚至让人有种恍惚的感觉——这支队伍真的那么强过吗？

是的，4年前的湖人，是最标准的内外双核架构。吃饼王中王浓眉，搭配大局观和冲击力拉满的詹姆斯，进攻威胁和防守潜力一眼便知。以詹眉为基础，外线招来丹尼-格林、布拉德利和隆多，内线补充霍华德，再加上原有的库兹马、卡鲁索、波普和麦基，俨然是先天防守肉搏圣体。

在沃格尔、詹姆斯和隆多的调教下， 这支队伍迅速打出了预想中的画风：防守效率联盟第三，三分水平倒数，运动战准心联盟第一。浓眉有五号位队友分担护框压力，专注于协防补位和阵地攻坚，詹眉挡拆到后期更是无解阳谋，外线三分手随便准一个，就能在泥沼战中摁死对手。

翻看那年的季后赛，你会发现湖人能排出长达9人的常规轮换（这还没算场均10分钟的麦基），其中大部分都是各自位置的优秀防守人，再加上浓眉守在自己最爱的四号位上，就保证了湖人内外线防守的稳定性。浓眉不用疲于奔命地给外线擦屁股，詹姆斯不用提前暴露自己的体能和防守问题，双核在进攻端也有更多的接应。

在理想情况下，詹眉版本的湖人以防守带动进攻，擅长篮板、攻筐和巨星球。他们一开始确实是这么做的——场均盖帽联盟第一，篮板能力遥遥领先，压制对手抢板的水平更是联盟一绝。

这一回合就是典型，波普作为第一道防线，亚历山大突破后面对霍华德和格林的夹击，分给底角弗格森。后者面对格林的补防，选择突进内线，于是不出意料地被霍华德帽掉，站在弱侧盯守保罗的浓眉安逸地收下篮板。

纵观全程，双塔没有大幅度横移、被对手牵着鼻子逛街，外线也做到了及时协防补位，对三分线施压，把对手往双塔禁区赶。

当年的湖人防对手溜后门也很有心得，锋线群很少给对手篮下吃饼的机会。

而在4年后的今天，湖人外线被穆雷轻松突破，浓眉一心护框，结果身后的戈登就卡住了抢板身位，里夫斯倒是反应迅速，可惜小身板完全拼不过，只能目送掘金再多一次进攻机会。

至于被戈登溜后门、切篮下、18投29分，只能说浓眉一旦被调出禁区，湖人的防守就礼崩乐坏了——这回合的詹姆斯甚至跑向了戈登的反方向。

面对湖人的替补阵容，戈登都能像詹姆斯一样突破扣篮，两道防线与纸糊的无异。

本赛季，湖人的防守效率跌到了中下游，前板倒数第一，面对掘金更是被连爆四场前板。里夫斯甚至说出了“让掘金只拿112分还算不错”这种话。

第五场，拼了命的湖人终于获得前板领先，却在最后关头连丢两个前板，转化成约基奇的反超两分和穆雷的逆转三分。他们撑了几乎两场，还是输在了这一点上。

现在来看湖人的季后赛阵容，拉塞尔、里夫斯、丁威迪、普林斯、文森特、八村塁，和39岁的詹姆斯，浓眉又有几个靠谱的防守帮手？被一攻一防两回合打下场的海斯、270万的伍德、几个月没打过球的范德比尔特吗？

文森特表示“对手的细节更好，比我们更专注。”浓眉更是直言：“所有人都在期待别人会抢到篮板，而不是我们自己去抢到它。”

他们连基础的防守沟通都做不好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戈登穿过四处漏风的防线，钻到篮下轻松吃饼。最讽刺的是，因为有浓眉的全力补防，戈登这一回合的上篮难度是他在G3最高的。

以防守起家，却在防守端崩塌，是詹眉湖人迅速坠落的最主要外因。而浓眉作为这支球队的攻防主心骨，连续的伤病让湖人两年只赢了两场季后赛。这就是詹眉湖人贬值的暗线——作为球队事实上的托底核心，浓眉的健康期与湖人的阵容强势期只有第一年重合。

回头看，如果浓眉不受伤，20-21赛季的湖人还有一战之力。他们的防守效率联盟第一，内线有庄神、哈雷尔和小加，正好填满五号位的时间，外线还有施罗德作为副攻手。但完全体的浓眉可遇不可求，从21年到22年，他一共打了76场常规赛，正好与本赛季持平（而今年几乎拉满的浓眉，却碰到了防守最差的湖人）。

浓眉的玻璃体质，加上詹姆斯年纪的增长，湖人自然动起了零钱换整、引入第三核的念头。于是，詹眉湖人坠落的第二大主因来了——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核心，还把适合自己的零钱送完了。

21年夏，湖人用库兹马、哈雷尔和波普换来了威斯布鲁克。他的定位与詹姆斯相似、球风却与湖人迥异。拿着第一高薪，却打出51%的真实命中率和队内第一失误率。为什么选威少？这几乎成了湖人一大未解之谜，尤其在20年淘汰火箭之后，这个问题就更让人困惑。

至于詹姆斯有没有参与到这笔交易中，据ESPN记者戴夫·麦克梅纳明（詹姆斯自传的作者）报道，消息人士称：“参与拉塞尔·威斯布鲁克交易的每个球队成员——包括勒布朗·詹姆斯——都承认他们判断错误，并承担部分责任。”

好在湖管给力，在23年初用威少和27年首轮签换来拉塞尔、马利克-比斯利和范德比尔特。拉塞尔在常规赛圆满完成任务，荣获“你什么拉塞尔，我什么拉塞尔”美称。比斯利和范德比尔特也充实了湖人的攻防两端，加上相对健康的浓眉，湖人时隔两年终于再次杀入西决。

但问题又来了——常规赛的拉塞尔真实命中率61%，季后赛的拉塞尔真实命中率51%，水拉拉了。

这还没完，今年的季后拉更惨，基础数据全面下滑，首轮真实命中率只有48%。

再看隔壁，当年送出拉塞尔得到康利的森林狼，36岁的老康利同样用48%的真实命中率场均拿下12分6助攻。湖管确实超神，但狼管的眼光也未尝不利。

从某种角度来说，湖人陷入了前两年的独行侠一般的困局——想用散钱换整钱，换完了发现整钱面值不对，为了不砸手里，又要搭上额外的散钱换别的整钱。换来换去，散钱没了，整钱也被通胀搞贬值了。

不是每个球队老板都是俄国土豪，也不是每次交易都能抄底到欧文。湖人用表现不佳的筹码做交易，换来的多半不会更好。从威少到水拉，他们始终没找到一个能匹配季后赛强度的三号核心，还倒贴上了自己的阵容深度和防守强度。

他们送走的波普在对面首发场均2.3断；卡鲁索要“报价令人震惊”才能打动公牛；库兹马今年场均22+7，在湖人0-3掘金后发推“当初他们不想要我。”他们搜刮来的丁威迪和文森特，季后赛每场合砍4分。

折腾到本赛季，湖人已经无法通过正常交易来升级阵容了，一块土豆只能换一根玉米，换不到一根金条。他们唯一让其他球队眼馋的，是2029年的首轮。

但湖人已经送出了未来4年的2个首轮签，尽管詹姆斯“希望湖人在交易截止日前全力以赴”，球队还是保留下了未来的火种——换言之，他们现在折腾不动了。

平心而论，从詹姆斯推动浓眉加盟的那一刻起，他们的争冠窗口期本就不会长。湖人会逐渐扶正浓眉，腾出空间引入新的球星，实现无缝过渡。

但计划赶不上变化。本质上，詹眉湖人就是一场透支未来、专注当下的豪赌，他们一上来就赌赢了，拿到了其他球队梭哈数年都拿不到的冠军。可这种赢法太突然，显著抬高了预期，让他们觉得还能继续赢，于是面对年龄和伤病，他们开始上头、继续追加。结果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两棒三棒，头晕目眩之余，手里的筹码也散光了。

如果以冠军为目标，那么NBA和现实牌桌一样，十赌九输。詹眉时代的湖人以野心为催化剂，用4年时间加速经历了一段完整的兴衰周期律。出道即巅峰，然后在下坡路上把油门当刹车，一脚下去，直奔终点。

但如果以“贩卖希望、热点和门票”为目标，那湖人从来没输过。就算被掘金淘汰，詹眉湖人的时代也还会持续一两年，湖人给詹姆斯提出了3年1.64亿的续约合同，他甚至能在湖人完成父子同台的夙愿。冠军和流量兼得，又有几支队伍能做到呢？

不过湖人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，首轮出局也无法阻挡他们零钱换整的脚步。据Shams报道，湖人队将在休赛期继续展现出侵略性，依旧相信詹眉双核，想珍惜他们处于高水平的宝贵时间，特雷-杨就是目标之一。

湖人的油门还在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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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文/潘志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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